影子舞蹈(1979年2月15日)_金·克拉克(5/8)
不。那是个糟糕的主意。你已经告诉过他你有签证了,傻瓜,他又没问你。现在给他看签证,他会发现印章是上周才盖的。再说他还没百分之百地确定说你能和他一起走。但他为什么需要说呢?我们同居了这么久,他不能转身就走吧?他会不会在练习,看哪一种分别方式引出的泪水最少?哪一种不会让我想杀死他?他会不会对着镜子练习?金·克拉克,假如你还有脑子,这会儿早就把自己弄怀孕了。假如今天开始停药,到他决定离开的那天,我能不能怀上?今天我要喜爱他的头发,问他我应该什么时候开始收拾行李。
金·克拉克,你走错了一步棋。金·克拉克,闭嘴,别站在淋浴间里了。我要涂护发素。应该在这儿涂还是去美国涂?所有事情都必须这么决定。我应该在这儿做还是去美国做。耶稣基督,等我厌倦了十三频道,我该怎么办?等我厌倦了麦片,不,不叫麦片,叫糖霜玉米片。等我厌倦了抬头看直插云层的摩天大楼。等我厌倦了扔面包只是因为放了四天而我想另买一条。等我厌倦了手指蛋糕、候司顿、丽佩色玛克、蛋袜和露华浓的所有产品。等我厌倦了从晚上一觉睡到早晨,在咖啡的气味和鸟儿的啁啾中醒来,听见查克说睡得好吗,小亲亲?我说好极了,我的甜心——而不是彻夜盯着黑暗,听着钟表嘀嗒,因为一旦入睡,梦魇就会来追赶我。我怎么记得我们要停止这种胡思乱想了呢?金·克拉克。说真的,思考是个狡猾的婊子。因为所有念头都会带你走向那个念头,而你绝对不会再去动那个念头,听见了吗?永远不回头。只有愚蠢的娘们儿才走回头路。
——我爱这个国家。你们这些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过你们的总理确实满脑子狗屎,你们这些人怎么会投票选他连任的?
——你能不能别说“你们这些人”了?
——对不起,小亲亲,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不,我不知道你什么意思。我没有投票选他。
——可是——
——别再说“你们这些人”了,就好像我是牙买加全体人民的代表。
——呃,只是一种说话方式。
——那就好好说话。
——妈的,你今天早上是吃火药了吗?
——你很了解我们这些人,每一天都是一个月里的那一天。
——我认输,我去上班了。
你,镜子里的姑娘。你,金·克拉克,承认吧,惹自己对他生气反而更容易。但你做了什么呢,愚蠢的小贱人?你永远不会生气,你永远无法给他逃跑和撇下你的理由。你永远无法变成一个难搞的贱人,那是白种女人的专利。
——好吧,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你的心情能好起来。
——希望等你回来的时候,别再满嘴喷粪。
有时候我觉得他就喜欢我这么暴躁。谁知道呢。女人应该知道什么时候闭嘴,让男人认为他胜利了。我甚至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我曾经以为我知道美国男人要什么。他带你去肯德基,那是所谓的约会。假如他只是时不时露面和我上床,那么他就是在和我“好”。或者我在和他“睡”。真是发疯,假如他想要的只是上床,那么我最不希望他做的就是和我睡觉了。你能让一个男人爱你爱得更猛烈吗?
公司在牙买加经营了三十年,目前正在逐步撤离,上周所谓“约会”时他这么说。埃尔克普矿业终于填满了他们的铝土矿胃口,这会儿开始打包走人。查克说是因为铝土矿加税,那是通向国有化的第一步,而国有化则是通向共产主义的第一步。我说你们扬基佬害怕共产主义就像乡下老妇害怕狂牛。那是什么?他问。民间传说里的鬼怪,我回答。他发出他响亮的笑声。
——必须在这儿变成古巴首都前逃走。
我发出我响亮的笑声。
——金,我也许知道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
——不,你也许听说了一些我没听说过的事情。两码事。
——该死,你这张嘴——
——你放进去的时候可没抱怨过。
——小亲亲,你是个最性感的小贱货,知道吗?
男人会娶他们最性感的小贱货吗?我得带他去个他必须介绍我的地方,好让我听见他怎么称呼我,看清我的处境。对,就好像我真的很想知道似的。金·克拉克,你的人生只是一系列的b计划。有个男人喜欢按摩我的脚,我应该很高兴才对。大块头男人,高个子男人,一座山。六英尺四?至少这么高。灰眼睛,嘴唇薄得像是一道切开的细缝。满头卷发,正在留长。胸膛和手臂都很粗壮,在办公桌前做事吃饭前,他是干体力活的。棕色头发,但y茎和卵蛋上是红色毛发。有时候你忍不住会停下来仔细端详。
——你在干什么?
——什么都没干。
——你再那么盯着它看,它会缩起来走掉的。
——我只是在等它燃起火焰。
——黑种男人没有阴毛?
——我怎么知道?
——不清楚。我是说,你是个现代女性,对吧?
——现代就等于淫荡?
——不,现代女性的意思是你去曼塔纳好几个月了,也玩得很开心。
——你怎么知道我玩的是哪种开心?
——我在曼塔纳扫视全场,你看我第一眼之前,我早就盯上你了。金,说真的,你从来没睡过黑种男人?包括牙买加人?
当心,搞清楚这个男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叫我小亲亲,又会在什么情况下叫我金。这一点非常重要,金·克拉克。男人会娶他们的小亲亲。对,他们会。也许我该庆幸,这个男人有一段时间没叫我性感的小贱货了。上次是什么时候?不记得了。仔细想。不,确实不记得了。我希望他从只够眼泪汪汪告别的我爱你向前一步,变成我爱你爱得发疯,咱们结婚吧,此时此地,你以查克夫人的身份和我一起去阿肯色。阿肯色是不是仇恨黑人的地方之一?假如我能让他娶我,我能让他搬去纽约或者波士顿吗?不要迈阿密,我想看下雪。昨天我把一只手在冰箱里放了四分钟,想感觉一下冬天究竟是什么滋味,险些把脑袋也伸进去。我抓了一块冰捏紧,直到寒冷变成灼烧,疼痛一路延伸到头部。我把那块冰攥成一个球,朝窗户扔去。冰球在玻璃上贴了一秒钟,然后掉了下去,我哭了。
——宝贝儿,我从来不把任何事情交给命运。
我不知道他指的是不是我。他不打算冒险,我说不定一出去就再也不来曼塔纳酒吧了,虽说我几乎每天晚上都在这儿消磨时间。寻找目标。也可能指的是他已经买好机票,或者公司已经给了他回美国的机票。两张机票。一张机票。他们只给了他一张来牙买加的机票,回美国的机票为什么要给他两张呢?查尔斯,查尔斯,我们没法向每一个和当地女人坠入爱河的男人额外提供机票,你以为这是哪儿,南太平洋吗?天哪,别胡思乱想了,金·克拉克,相信我,你这么下去会把自己逼疯的。想当初在教会,年轻人团体曾说,担忧是有罪的冥想,因为你选择了不信任上帝。当时我想,高中时的我对其他事情或许拿不准,但我很确定至少我会上天堂,而那些肮脏的女孩就难说了,她们允许男孩摸她们,至少因为她们说她们的奶子长得飞快,男孩却说他们不相信。必须搬到蒙塔格湾来,确保永远不会遇见那些臭女人(才不是因为这个呢,别撒谎了,好像这会儿还有意义似的)。至少我他妈没生孩子,否则奶子都能耷拉到膝盖上,耶稣基督啊,我曾经那么憎恶那些贱人。
我该打包行李吗?打吧……金,对,金·克拉克。打包吧,我看你敢不敢。收拾你的手提箱,就是你带到蒙塔格湾来的那个紫色手提箱。现在就打包。我应该为了美国买个新手提箱。不知道他想不想带走毛巾。我上周才刚买的。去他妈的毛巾,我们应该扔下所有东西,头也不回地走掉。金·克拉克,别变成罗德的妻子。
轻装上阵,穿过夜色逃亡。这个dj不肯放过安迪·吉伯。我想听《你应该跳舞》,现在就想听。那才是我想听的。宝贝儿咱们去跳舞,他一进门我就这么说。咱们去跳舞,不去曼塔纳,8号俱乐部怎么样?等他喝多了,我会说,宝贝儿,我知道你还没跟我说,但我已经开始收拾行李了,省去咱们两个人的麻烦。你们美国人是怎么说的来着?先发制人。看我已经先发制人了,因为你们男人总要等到来不及了才做事,连求婚也这样。不,我不会说求婚。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觉得他是被哄骗结婚的。假如他用万一和可是搪塞我,我就掏出他的ji巴,让他知道我已经从他放映的《贝多芬小姐的启蒙》里学会了我应该学会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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