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第七十三章 「蝶花美人图·上」(1/3)

    张屏看完那叠纸上的文字,陷入沉默。柳桐倚得到冀实同意,将信转给燕修桂淳阅读,复长长叹息一声。“祸端多由贪念起。若此信与信中内容属实,此案当真曲折。不过,先需验证是否为栾生乳母所写。”冀实微颔首,燕修桂淳也从纸上抬起视线,露出赞同表情。众人查办案件的时间或长或短,但都知道,很多案件,特别是大案,往往有许多伪证,其中最棘手的一类就是编故事的人。燕修道:“卑职以为,栾生案结案甚久,大件的证物有无存留难说,不过此案系大案,一些纸张证物,如这妈妈临死前写过指认梁氏是凶手的那张纸条,可能与卷宗封存在一处,说不定能找到。”桂淳附和:“大人思虑周详,燕兄亦说得极是。需得找出证据。卑职办差这些年,真是见过不少稀奇人,连自个儿跑出来说自己是大案凶手的都有,更不用提那些非瞎说自己瞧见了什么,要当证人的,还有那些写传奇故事的。”穆集亦开口:“吾经手或见闻之奇案,难比几位大人与二位捕头,不过也遇着过如捕头所说的这等人物。真不知他们怎么想的!记得也是好多年前,南边出过一桩大案,叫什么蝴蝶美人案,就是有这类人出来作怪,因为闹得太大,后来刑律中还添了几条。”张屏、柳桐倚和桂淳同时看向了他。三人神色各异。桂淳先道:“卑职惭愧一提,大人所说可是明州的蝶花美人案?若是此案,卑职曾有参与。”柳桐倚再微怔,又望向桂淳。穆集道:“应是如捕头所言,吾记得不太准确,就是有人捡到一本美人图册,册中女子被人依序杀害,都穿着蝶花衫裙……”桂淳抱拳:“正是掌房大人说得这一桩。说来还是桂某参与查的字句容易出问题,不好把握。有人向他推荐白如依,既有名气,又什么都写得,懂得各种分寸,为人开朗随和。程柏还不信,心道有这般名声怎能没点架子,下帖一请,立有回复,再聊聊酬劳,白如依欣然而至。待程柏见到,果然豪爽,与老太爷也谈得来。只是爱蹓跶,从帅府到城里,各处转悠,与人吃酒聊天,毫不拘束,想来也是写传奇的一点爱好。程柏吩咐左右,只要他不碰那些不能碰的,便随他去吧。程柏日理万机,史都尉赶了个大早到府中报告查案进展,白如依也已经起身,在园中散晨步,迎面遇见史都尉,瞄见他手中的图册,端详了一下。此一幕被程柏在厅中看到。待史都尉向他提及本案的种种疑点,程柏也觉得这本图册有问题,想起白如依方才的举止,便请他过来,没说案情,只让他看看图册。白如依一看即道,作画之人是书绘出身,画带春意,但笔法一般,恐不得志。所谓书绘,就是给传奇小说绘画插图。书绘图画成后,皆要刻板付印,笔法与寻常绘画不同。本来作画,极重笔势,落笔力道深浅乃判断绘者功力之关键。但书绘之图,第一看线,线要贯连圆润,疏密得当,好成版,印出图又不会被人觉得简陋。所以说,白如依道,锦华庄的大东家是个懂行的,找了画书绘最顶级的古苍子绘百蝶穿花图,印花出彩夺目。其他绸缎庄请的名画师甚至有在宫里作过画的大家,但这类名家之画,雕成版即损失多半神韵,再往布上一印,又失几成色,印出都比不上锦华庄。书绘图又一重乃人物形容,要「抓神」。书绘的图大都画得是文中最出挑的情节,所绘人物需令人一眼看得出是书中某人,又贴合故事场景,神态举动更似戏台上的人物,吸人视线,激荡人心。蝶花美人画册中的人物,正是书绘的画法。画中的女子虽然衣衫整齐,不过……白如依暧昧一笑,往画册上指点。

    这些女子的神态,都暗含挑逗。眉之形,眼之波,唇之启合,发髻式样,手指形式,站或坐倚之姿,乃至微侧半露的颈,略露裙外的足,皆是画了不少春色图画的人才懂的笔法,所谓勾笔是也。史都尉不禁问:“如此懂行老练,必然也算得一号人物了。为何先生要说他不得志?”白如依摇头:“懂是懂,这些入行即得懂,不明白吃不了这碗饭。不过此人天分一般,人绘头大身短,形僵无韵,可惜了这些美人。钩亦下得浮白,品格太低。应是只接得粗活。”程柏也忍不住道:“都杀人了,心中对这些女子定是极恨,或故意未往细腻有情处画。”白如依一挑眉:“谁说这个画图的是凶手?这本册子的绘者显然是个接活的,拿了什么人的银子作画,美人图笔法中都含着谄媚,题字明明写着狠戾之词,却绵软毫无凶气杀意。至于说他为何不会杀人……恕在下明白说了,这本册子是蝶花美人案的证物吧。某这几天在城中多听人谈论,前五名女子皆被利器杀死,生前曾被虐打过。可绘图的仁兄体虚手抖……”他指点程柏和史都尉看某页的美人衣褶,再某页图中的领口袖口,又有几页的手臂及裙衫纹路,都有反复描画与前笔勾连的痕迹。“这些线,刚学画的绘工亦能一笔勾出,他个老画师却连连复笔添涂,定是手抖。这活他下了本钱,用的颜料都不便宜,换了数种笔,着色战战兢兢,仍有不少错涂处,又设法覆盖。运笔与勾线功法一致,是他亲自涂的,没有小徒弟。成图如此,笔润不会高,连这样的活都十分奋力,定为生计接很多活,连天加夜赶工,体虚孱弱,失意,常喝酒,手抖,街上十岁的孩子都不一定能打过,何来旺盛的精力血性,掳走数名年轻女子杀害。”程柏沉吟,史都尉问:“如此,雇他画图的才是凶手?”白如依摇头:“谁行凶前还会请画师先画一本图册?某大胆一猜,雇佣之人,应意在蝶花而非美人。请大帅和都座先查查那些与锦华庄有仇的绸缎铺。”程柏颔首:“若如先生所说,这本图册根本与凶手无关,即能解释,为什么前五位女子被害的情形与第六位不同了。”因为根本不是同一个凶手。程柏与史都尉议定,兵分三路查案。第一路,查前五名女子被杀案,暂将图册线索从调查中摘出;第二路,追查图册真正来源和绘者;第三路,单独查第六名女子被害一案。三路并行调查,第一路和第三路乃重中之重,仍由史都尉主查,每日汇总报于程柏。第二路,因全城的绸缎庄可能都对锦华庄有些怨气,只能从画图的人查起。程柏不想打草惊蛇,派出两拨亲兵,一拨扮作豪商,打听何处能买到与锦华庄所用同样的染料。另一拨亲兵假扮客商亲随,到城中书肆购买房中秘册,特别强调,家老爷不好酸腐,只要粗白些的。桂淳咧嘴道:“某就是其中一个去买书的。”燕修道:“看来桂捕头当时饱了不少眼福。”桂淳道:“桂某又不懂画,买回来,还是白先生看。”他们搜刮了一堆,白如依逐页阅读,翻到一本名曰《农家乐事》的其中一页,喜道:“是了!”这本画册绘图者署名「采桑居士」,但应不只有一两人作绘。白如依再亲自去书肆翻看书册,发现「采桑居士」中画得最精的一人常用名曰青城子,凡他绘图之书中,皆有一两幅画,或某些画中的个别场景人物,是美人图册的绘者所作。兵卒们再调查谁常于青城子来往,顺着摸出了一名画师。此人姓甄,名仁美,当时年已五旬,年轻时在本城画馆中作画,因嗜酒好赌,欠下赌债,被赌坊打断了手臂,虽然后来接上,平日生活不受影响,但作画便会手颤,前程尽废。青城子与他有点亲戚,有时候会帮衬他一二。亲兵们找来甄仁美的画作,对比确认,蝶花美人图的绘者确实是他。甄画师多日前就失踪了,不知是被灭口了,还是跑了。查颜料的那队亲兵查到,给锦华庄供货的是一名珊斯国的商人速也里里。染料利润薄,速也里里乃因自己是布商,在珊斯及商道上的小国中都设有布料工坊,他本人也在钻研染印,又爱好绘画,与锦华庄大东家交情不错,每趟带来一些异国染料,也会将这里的染料带回去。明州城的胡商本只有他一人做这样生意。锦华绢热销后,城中绸缎庄几乎都来找速也里里买过染料。他现有的染料早已被买空,亦有很多胡商也打算倒卖染料。图册上与锦华庄布料色彩相近的颜料,应该也是速也里里所售。于是由史都尉出面,与速也里里吃了一顿饭,聊了聊。速也里里十分聪慧,道,原本不应透露客人姓名,但锦华庄的大东家是他兄弟,他们珊斯人也很看重生命,所以破例一次。他这次带来的颜料几乎全部给了锦华庄。锦华绢热销后,很多人找他买,但他已经没货了,只有两家拿了一点存货做样品看色。但这两家绸缎庄都不承认干过这事,辩道,自家绸缎庄比锦华庄买卖大,也知道速也里里跟锦华庄的交情,敢光明正大下订,就不会做亏心事。且不说干这样缺德事,顺着一查就出。他们绸缎庄也做了好多蝶花纹料子,现在工坊还在赶工。寻常人谁管什么花纹这里那里有差别,若觉得不吉利,肯定所有蝶花纹的布料都不会买了。他们主营精细布料,料子成本比锦华庄高,把碗砸了,他们赔得可能比锦华庄多多了,哪个傻子这样坑人?这时白如依通过自己的门路得到消息,锦华庄的东家是通过一个叫鲜戴的中间人请到了绘百蝶穿花图的古苍子。鲜戴亦是个商人,主营印售各类经文善语吉祥图画,多用到绢缎,常委托锦华庄的工坊制作,更认识很多文士画师。锦华绢风行后,鲜戴自恃有功,以为能从锦华庄处拿到额外的好处。但锦华庄的大东家一向抠门,未能满足鲜戴所想。古苍子乃书绘宗师,对待画作严苛求精。他绘版印彩画每一图会作出线绘图和一样或多样彩图。线图供雕版,彩画为工匠比照填色之用。锦华庄蝶花绢格外出彩的几样颜色其实是古苍子拿到锦华庄特有的颜料后预先调出的。颜料由鲜戴转交。从甄仁美家搜出证物可知,他曾帮鲜戴画过吉祥画。甄仁美的邻居作证,之前确实看到鲜戴出入甄仁美家,因为甄仁美平时没什么朋友,邻居看到鲜戴才会特别留意。附近的酒肆亦作证,前段时间鲜戴曾请甄仁美吃过饭。督帅府立刻将鲜戴拘来审问,并让图册中女子的家人辨认。结果,所有女子的家人都说见过鲜戴。鲜戴被拘后格外恐惧,痛哭流涕地招认,确实是他让甄仁美画了图册。但他真的没杀人。图册中的女子之死与他无关。甄仁美为什么不见了他也不知道。鲜戴说,锦华庄的百蝶穿花绢卖得如此好,他并没有特别邀功,只是发现此商机可以延续。他向锦华庄的大东家推荐其他画师,大东家推说需再斟酌。此后他又想了几个主意去跟锦华庄聊,锦华庄那边都说没时间,以后再谈。莫说大东家,连个像样的主事或掌柜他都见不到了。未过多久,他发现锦华庄绕开他直接请古苍子绘图。大东家更让自己的小舅子接手找寻其他画师。鲜戴十分恼怒,觉得锦华庄大赚这一票,十成的功劳里,自己也能占上一两成吧,连个额外的红包都没拿到,就被当作过墙梯扔了。锦华庄做这么大买卖,岂会不懂事,只是不把他放在眼里罢了。他想,既然爷爷能帮你请得画师成就你买卖,自然也能让你在这块儿栽个跟头!原是锦华庄看轻爷爷的报应!正好这时连接有少女被杀,鲜戴便心生一计,请画师将这些少女画成图册,暗示她们都是因为穿了锦华庄的衣料才遭毒手。他做吉祥画一类生意,兼带宣称懂点风水布置。常有人从他那里买神像经幡,让他到家中帮忙安放。被杀的五名女子他刚好都见过,记得模样。图册中的另外十一名女子本人或家人,也曾在他那里买过画。鲜戴挑她们,一是这些女子漂亮,二来,她们或她们的家人曾或多或少地得罪过他。甄仁美穷,没怎么接过大活,不会轻易被人凭笔迹抓出,口风也紧。正好找来绘图。而且甄仁美手废了,画得不怎么样,但绘画多年,甚有眼力,只要看过一眼某个人,或大致告诉他外貌特征,他就能把像画得与本人有几分相似。图册画完,鲜戴收买了一个孩童,让他钻到爱听书侃大山的闲汉们常光顾的那家饭馆里,找个角落丢下。凭他的经验,闲汉们捡到这样的册子,必会分析传阅,再上交官府。反正锦华庄大小得有点麻烦。桂淳感叹:“当时桂某听他招供,都觉得不可思议,竟能想出这样的主意。也不怕把自个儿坑了。”鲜戴确实把自己坑了。任凭他哭天抢地赌咒发誓,只请人画了册子,按照当时的证据,他都是杀人案最大的嫌疑人,且失踪的甄仁美也有可能是被他灭口了。若非程柏查案如用兵,分三支并进,可能鲜戴早已做鬼,连累子孙罪籍。几乎是鲜戴被抓的同时,杀第六名少女的凶手找到了。程柏、史都尉、白如依讨论案情,定下查案方向时就都觉得,这名凶手可能是最好抓的。他肯定与图册有关,如此便有几种可能——其一,他是画图册的人;其二,他是看过图册或得知图册内容的人。第二类人中又可再细分。之一,他和捡到图册的那两人有关;之二,他和府衙有关。再抛开图册线索,只看第六名少女被害前后。已查证她没有情郎,不会借口买东西绕去和情人私会。那么就是在去针线铺来回的路上遇害。按照她与家人的商议,她会去四个地方,针线铺、粮酒坊、医馆、点心铺。点心铺离她家最近,稍远点是粮酒坊,再远一点是医馆,针线铺最远。她去那几家店铺都只能走大路,街道上有行人和巡卫,街边也没有拐角暗道可埋伏,当街掳人难度较大。最大的可能是她进了某家店铺,被迷晕后遭到毒手。这四家店铺都说,她到过店里,手里提着一个篮子。至于篮子里有没有东西,店铺的人都说没留意,也不记得她出门后往哪个方向去了。有位老妇声称当时买卤味回来,见少女从针线铺出来,还同她打招呼。但这位老妇是针线铺女铺主的婶娘,有可能是为了帮针线铺洗脱嫌疑。另外三家店铺都无人作证看到少女从店内出来。除这四家以外的其他店铺,恰好都有确切证据证明少女那天傍晚没到过她们店里。凶手应就在这四家店铺中。按照常理推测,少女先被迷倒再遇害,擅长用药又备有药材的医馆第一可疑。其次点心铺,买点心可能会尝,品尝的点心中含有迷药。再次只有针线铺有证人,也显得很可疑。打酒的地方,少女不会多停留,但店主是个瘦削老者,形容略猥琐。以此再联系图册线索。针线铺,女铺主是一名爽利女子,一手好针线。听闻她相公多情,与针线铺所雇的女子曾有些不清不楚。女铺主同相公厮打过。其夫可能见过少女,起色心,将其迷晕,或之后杀了,或女铺主发现,是她杀了少女。而且,女铺主夫妇都识字,针线铺中有凶手绑在少女尸体上的白绢。但没发现针线铺老板夫妇与图册有什么关联。医馆,店面不大,只看些头疼脑热,卖点小药。当时有一名郎中,一个抓药伙计在店内。两人有可能合伙在店内迷晕少女,也可能郎中或伙计尾随少女,在路上下手。郎中和伙计都识字,郎中有妻子儿女,伙计与爹娘同住,药局中没找到白绢,但这两人家中都有白绢。郎中娘子和伙计的母亲分别作证说白绢是自己的。郎中去鲜戴丢下图册的那家面馆里吃过面,认识面馆老板。伙计的弟弟在捡到图册的两人被衙役拿住的那家食铺做跑堂。而且捡到图册的两人谈话并被抓住时,伙计的弟弟正在附近一桌服侍,有可能听到。点心铺,是一位老妇所开,她相公早逝,儿子残疾瘫在床上,独立支撑做点小买卖。老妇与少女家关系不错,少女的母亲常和她聊天。少女家常买她做的点心。老妇识字,家里没有白绢,她每日忙着做买卖,没时间做针线。老妇和她儿子与图册也没什么关联。粮酒坊,当时店内只有一个掌柜。掌柜六十余岁,身小形瘦,两只水泡眯眯眼,一个酒糟蒜头鼻。被问话时眼神飘忽,丧妻半年,正托媒人寻觅续弦,常去烟花之地。掌柜识字,家中没有白绢,连白布也没有。但他娘子刚过世半年,如此倒显得可疑。他声称是亡妻之后太难受,见了白色就心里堵,都给扔了。他与丢下图册的面馆、捡到图册的两人谈话并被抓的食铺都有生意往来。府衙里也有人在他家买酒。史都尉决定把四家店铺的人都审问一番。问话的地方在府衙公堂,史都尉十分谨慎,请了当时在府衙代处理公务的一名文官和府衙的捕快一起到场。白如依也跟了过去,府衙的人不认识他,以为他是史都尉的幕僚亲随之类。由他在一旁听审。针线铺女铺主与其夫辩称,当日女铺主之夫一直在家中,宅内仆人都可作证。女铺主之夫为了证明自己没罪,更供认他目前的相好是家里的一个奶娘。女铺主当堂撕打其夫,被拉开后又狞笑道:“都座英明,老娘回去就休了这狗男人,绝不会为他开脱。不过他一生尤爱吃软饭,杀人的胆子是没有的,而且他不喜欢清纯的丫头片子,偷鸡摸狗,只偷妖娆骚货!”史都尉道:“你觉得他负心,却仍为他开脱,不忍看他背罪,实乃贤妻。”又注视其夫,“惜你有眼无珠!”其夫正热泪盈眶,女铺主嗤道:“都座谬赞,小妇人没这么宽的肚量!这狗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吃穿全花老娘的钱。他滚出门老娘一个子儿都不会给他,成全他和那贱人,倒要看他俩如何过活!”哈哈大笑数声。史都尉命人将女铺主请出,拖走其夫,把开点心铺的老妇带到堂上。老妇人道,少女丹娥是她看着长大的,打小就是个讨喜的孩子,长大后很亲人,见谁都打招呼。怎么人就没了呢?她们家有阵子没来买点心了,那日傍晚过来时,自己已经快关铺子了,丹娥进来称了两包酥点就走了。史都尉问,丹娥当时有无拿

本章尚未完结,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努力加载中,5秒内没有显示轻刷新页面!

  • 上一章

  • 返回目录

  • 加入书签

  •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