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完美主义者(2/8)
听完了过去很喜欢的歌曲,林时雨就像混进沙丁鱼群的小鱼,穿越着汹涌来看压轴的粉丝,他开始後悔自己今天穿拖鞋了,好不容易踉跄着逃出来,迎面撞上一个大高个,险些跌倒。
「没受伤就好。」对方绅士地伸出手虚扶着他。
电话里还能听到海产店的老人在唱卡拉ok,陈严建跟着大声唱了几句,才笑道:「笑si好久没听到你这麽生气了,啊不就是被你揍了的那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现在林时雨厌烦的正是对方多年後再度摆起这张和善的脸跟他套近乎,让他不发火也不是,装没事也不可能,坐立难安。
「不好意思。」
旺季的每一天都过得特别忙碌与充实,今天是音乐节的最後一天,由於这天有林时雨蛮喜欢的乐队,不ai热闹的他都难得想参加这场盛宴。一大早没什麽计画就骑着脚踏车到处晃悠,直到晚上才赶往舞台的方向,这个乐队曾经风靡一时,不过年纪也大了,现在的小年轻估计都不认识,所以现场的人还没有很多,除了前排占位的,後面空荡荡一片,电视台直播的无人机为了观感,只能对着挤在前面等候压轴的观众们拍。正合他意,他讨厌夏天流汗还要和人黏作一团,他悠哉的在一旁的小贩买根烤玉米,坐在最後排的塑胶红椅上边啃边听歌,享受着角落里一个人的狂欢,现场的音响震得胃都在发麻,令他心cha0澎湃,乐队果然就是要听现场!
啊真羡慕,这世界还真不公平,温盛恩怎麽还这麽年轻的样子,险些以为是大学生呢。
照常,林时雨双手cha口袋趿拉着拖鞋到海产店吃晚餐。他习惯坐在同样的位置,然而今天来到的时间以海产店来说还很早,晚上十点,店内仍然人满为患,很多都是逛完夜市还不够饱就来吃宵夜的。陈严建压根顾不上他,忙着在指使员工大呼小叫的,林时雨撑着头等大概还要很久才会来的餐点,无聊地看向那面留言墙,却讶异地睁大双眼。
隔日一早,林时雨从冰箱拿了昨天去超商买的面包当作早餐,坐在户外的躺椅上啃起来,顺便帮要退房的老年游客们搬行李到车上。他同样住在民宿,并没有像其他民宿主人那样偶尔来视察就走,这间民宿的一切都由他亲力亲为,包括打扫,今天注定是个忙到焦头烂额的一天。林时雨依旧套了一件白se背心,不吝啬地炫耀着紧致漂亮的臂膀,天气闷热他实在不太管自己的穿搭,怎麽舒服怎麽来。他先是将房间的一次x用品通通换成新的,再把棉被枕头等等的拿去洗、烘乾,整套流程下来已经流了满头大汗,疲倦地半瘫在柜台吹冷气等即将入住的客人。即使穿着普通,他的脸并不普通,虽然他常跟流氓陈严建:……玩一起,但他长相十分斯文秀气,受到母亲的影响,他在青春期也很ai护肌肤,让他现在脸非常光滑没有任何痘疤,白净又红润的健康肤se。他的五官正气凛然,尽管面无表情也不会让人觉得可怕或失礼,是男nv老少都会很有好感的类型。正是如此,高中相约出去玩的话,陈严建常被附近的大婶说会带坏他,林时雨已经没良心地笑陈严建好几次了,似乎所有人都觉得林时雨这麽乖的孩子不会跟陈严建玩一起,说来话长,虽然同温层确实是有其道理,但有时候的有些人,只有试着去接触後,才知道有没有可能变成一辈子的好朋友,谁也无法笃定。
「……呃,你知道我开了这间民宿?」问完後林时雨立刻懊悔了,觉得自己这个问法好像很自作多情,语气也受温盛恩影响得有些过於柔和,好恶心。
这个下午林时雨迎来了三位nvx旅客,也许是高中的年纪,如花似玉,炎热的夏天都无法阻止她们崇尚美的心,穿着小碎花长裙,留着秀丽的长发,林时雨再看看自己随意的穿着,突然有点惭愧自己的待客之道。民宿总共有两层楼,林时雨看着nv孩们的行李箱,将手里的钥匙放到其中一人手里,说道:「这是钥匙,你们先上去开吧,我帮你们把行李提上去。」
「可是都这麽多年了,你真的还在气他喔?虽然我不知道他到底说了什麽。」陈严建问道。
「来找林时雨大帅哥啊,时光海岸民宿欢迎你入住。」这行字的下面,居然又出现了字t工整漂亮的回覆:「没想过随便留的会有人注意到好高兴。」林时雨释怀笑起来,亏他还因为这个玩笑内疚了一下,原来不只他是个烂人,对方也是个对si亡能「随便」看待的人。他叹了声气,这面留言墙从陈爸爸也就是三十年前就存在了,当时刚刷白的墙如今都灰蒙蒙的还生了壁癌,上头的字也从零星变成现在这样密集。乘载着三十年的墙,他居然能正好和一个人在同个时间点对话到,这不就是一件超有缘的事吗?同时意味着,那个人在这段时间来过,林时雨好奇心又发作了,特别想目睹一下这位素未谋面的有缘人,他虽然是个理科生,但对「缘分」这道不清说不明的理论一直是颇有感悟。
「可是做错事的人是他啊,我才是受伤的人为什麽要心虚?」林时雨腹诽着,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成功说服了自己,一改几分钟前的懦弱,坦荡地抬起头来看向对方。直到这一刻,林时雨才真正开始观察起温盛恩,注意到他染了一头金发,额上还贴了块纱布隐隐有些染红。等等,所以昨天遇见的金发「大学生」是他吗?林时雨端详着温盛恩,他还是这麽帅气,尤其是那双褐se的眼睛,睫毛又长又密像娃娃一样,眼尾微微上翘,眯起眼时就像惬意的猫咪。皮肤白皙,脸颊有一颗小痣,举止游刃有余的优雅,倒显得乱了手脚的他很丢人很幼稚。
他不知道能说什麽,本以为事情过了这麽久早就忘了,但一见到,心中隐藏许久的难以言喻的情感竟还是倾泻而出,丝毫没有随着时间流逝。林时雨总是觉得未来要是再遇见,他作为成熟的成年人,一定能稳住心态像电视剧里演得那样吐出一口烟说:「年少时不懂事,都过去了。」才对,但是他现在发现自己做不到,面对泰然自若的温盛恩,好胜的他更是蔓延起强烈的不安感。
「谢谢大家来听我们的表演!」台上的中年男子热情地向观众打招呼,林时雨旁边的年轻情侣窃窃私语着:「这是谁啊,不认识,这麽老了还在唱。」
态度真好。林时雨赞叹着走了,回头一看,那人染了金发,带着鸭舌帽,白t恤都穿得很帅气,大概是大学生吧?夜市外围就是青年旅馆,为了参加夏季音乐节,这种吵杂又容易有油烟味的便宜旅馆都会有人抢着要,看那位金发大学生也是从旅馆的巷子出来的。「年轻还真好啊。」林时雨时不时会有这样的念头,他总是後悔自己学生时代一心忙着念书,白白浪费了不少能跟朋友到处疯玩的机会,现在朋友想约出来都难了,要不是有家庭,要不就是时间谈不拢。不过林时雨也清楚,不管当初选择哪条路,大概都脱离不了羡慕另一条路的心情,只是他一个人久了,偶尔还是会想要有一个能够陪他到处走走的好朋友。
林时雨回过头,这一眼给他大夏天的冷汗都吓出来了,他面上苍白却仍保持冷静,微笑着说道:「妹妹你会用了吧,我先去帮这位先生登记入住了喔。」
是在问他现在状态好不好,还是问他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林时雨心酸了会儿,总算明白父母辈为什麽这麽ai感慨了,时代是真的不同,连当年这麽红的团,现在都没几个人认识。要是林时雨,他会选择在最巅峰的时代引退,这样就能在音乐界留下一个辉煌又漂亮的历史,而不是像现在宛如一只衰老的狮王在自己的地盘受欺负。
温盛恩拿过钥匙,语气淡然地说:「其实我不知道你开了民宿,不过我很高兴能再见到你。」他看着温盛恩那真诚的笑容,也笑了下缓解尴尬,「喔喔我也很高兴!真有缘啊哈哈。」其实他内心已经翻了一百个白眼了,不管温盛恩再怎麽表达善意,林时雨彷佛都能看到伪善面具後真实的他。
原来是他变了。林时雨不再像学生时代充满热情,天天期许自己努力学习将来可以获得什麽成就,现在的他b起成就,他只想自在,才会狭隘地用自己的想法评价别人。
「对啊,我本来真的真的快要忘记他了,可是不知道他来我民宿跟我装熟是什麽意思,害我一下火都上来了,都汇款了我也不能赶人,有够衰小。」
温盛恩,即使过了有十几年了,但林时雨不会忘记他长什麽样子,因为那是他的初恋,也是伤透他的心的坏人。
「你看到刚才的团了吗?尽管上年纪了也很有活力呢,好喜欢他们。」
nv孩们羞红了脸,很可ai地推搡着上了楼,送好行李後林时雨回到柜台,看了看手表,指针停在三点半「还剩温先生了。」期间,其中一位绑着麻花辫的nv孩在咖啡机前琢磨许久,犹豫地来回踱步,林时雨看到便过去教她使用方式,她颤抖着声音说自己知道了,开心地拿起咖啡杯想展示自己的成果,林时雨手轻轻帮她扶着杯身:「别洒出来烫到了。」
林时雨哑口无言,他自己都说不清为什麽他的情绪会这麽激动,十年可不短暂,它足够让一个人生出白发,也足够让一个孩子换了牙,他其实要说恨也不恨了,他不觉得高中口无遮拦的年纪说出的话值得他恨这麽久。
nv孩眼睛亮闪闪地盯着他,还没回覆,门外随着那道热风一同传来同样温度的嗓音,是电话中那个令他感到无b熟悉又温和的:「你还是这麽多情的人。」
「你还好吗?」对方还是这麽t贴地问道。
当晚林时雨就坐在床上给陈严建打电话了,怒骂道:「g你还记得温盛恩这个智障吗?」
林时雨大脑一片混乱压根猜不透,他不知道对方是真的关心他还是虚假的,毕业典礼那天温盛恩戏谑的表情再度浮现在林时雨的脑海。不论如何,他都因为这句t面的问候激起了点脾气,生活在南方气候本应该习惯的他,此时却觉得x口燥热得不寻常,难道他真的都三十岁了还没有办法好好控管自己的情绪吗?
林时雨下意识整理自己的头发,回避视线绕过对方去往柜台,焦虑地抠着指甲,手腕却被人一把环住,温盛恩笑着说道:「别用了,会受伤的。」林时雨尴尬地ch0u出手去拿ch0u屉里的钥匙,「嗯」了一声作敷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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