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01)下(7/8)
热,策马转身又变成了先锋骑,身后数万铁骑一字排开分为数列,那些普通兵丁
衙役不懂这些阵法,好在有传令官喊话,让他们跟在铁骑后面排列。
胡人看到城门大开,也立即分散开来,摆出相同阵势,说话繁琐,其实对训
练有素的铁骑来说,数万人排兵布阵只是盏茶功夫。双方勒马对峙,都在观察对
方状态,这时就听传令官喊道:「将军有令,冲~!」
十数万人的对冲是恐怖的,大地仿佛都在颤抖,高速疾驰的马匹,喘着粗重
的气息,马背上的士兵纷纷举起了自己的兵器,随着双方的碰撞,无数金铁之声
响起,一列、两列、三列……前面倒下的人,瞬间淹没在随后而至的人潮里,只
有马匹随着它们的同伴冲了出来。
侥幸活下来的人转过马匹,又开始了一下一次的冲杀,也许这里也没有侥幸,
平时的训练和体格才能增加活下去的几率。两合之后,差距就显示出来了,胡人
因为都没有披挂防具,五万余人至少折损了一成,而我方铁骑折损在千人左右。
这时又听到胡人后阵传出号角之声,与开先不同,开先是一阵长号,这会却
是短而连续,只见胡人纷纷拉过马头,转身就往回奔,莳田砍杀了数人,这会正
是激荡之时,看到胡人要跑,策马就要去追,就听身后有人喊道:「这位将军请
留步,李将军没有军令,我等不可乱来。」
这时就听到城楼上传下话来:「前锋宋将军率部追赶,切记跟随即可,看清
胡人有何阴谋。」
「属下得令~!前锋营跟我走。」
看着前锋营策马远去,莳田纳闷这是打哪门子仗,可自己也不懂兵法,随他
去吧,反正来了再打就是了。
「你看胡人动静,有什么想法?」,城楼上李将军看着城下入城的人潮,问
计身边幕僚。
「属下以为他们是在拖延时间,为那些消失的十万骑拖延时间,至于他们想
做什么,在不知对方下落的情况下,属下实难猜测。」
「附近关隘虽然多步兵,但并不比此关易攻多少,而且就算他们突袭关隘,
我等骑兵也可快速援护,实在不知对方打的什么鬼主意。」,李将军捏了捏眉头,
这种猜来猜去的仗他最烦。
「胡人三十万骑,可以说是穷尽举国之力,这次他们肯定是有周全的计划,
我们在外的斥候,此次没有一人回来,也导致了我们现在的被动。」
「胡人多养海东青,此鸟振翅可巡视百里,斥候根本靠近不得,就算有斥候
回来,也定是无功而返。」,李将军对胡人的这种大鸟头疼不已,往日许多战机
就是被这鸟儿破坏,此鸟飞的极高,弓箭弹丸根本打不着它,我方对胡人部众还
一无所知,胡人就已经知道了我方位置、人员多寡。遇上单个斥候,这鸟儿又可
以俯冲攻击,金钩铁爪杀人迅捷,防不胜防,就连此次胡人集结大军,都是靠当
地细作传回的消息才知道。
「所以我们此时也只能以静制动,看前锋营能带回什么消息。」——
宋将军跟出去迅捷,回来的也快,一个时辰不到就回来了。
「启禀李将军,胡人退去三十里,此时人人换上了长枪硬弓,阵前拒马缆索
铁蒺藜,看情形是要与我们耗下去了。」,前锋营宋将军将所见说完,李将军就
愣住了,这番作为,难道胡人以为自己是步兵?这标准的步兵防御阵型摆开,是
准备与自己铁骑干耗?胡人不是缺衣少食又怎么会来这里,他们耗得起么。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这日下午李将军与莳田闲聊,问他愿不愿意来自己麾下
做一员大将,莳田正待回答,就见一骑快骑奔袭而来。
「报~古北口遭袭破关,圣上有旨,雁门关只留三营守关,其余铁骑即刻回
守京都。」
李将军『噌』一下站了起来,急切的问道:「古北口被破了?什么时候的事
情,其余关卡如何?」
「启禀大人,今天清晨,胡人十数万铁骑突然出现,关内八万人马上城准备
御敌,谁知城内辎重营忽然哗变,洞开城门,胡人铁骑入城与我军血战,奈何事
起仓促,古北口又少铁骑精锐多是步卒,被胡人屠戮破关,如今长驱直下,威逼
居庸关,京都告急。」
李将军手都在抖落,这该如何是好,回援只怕雁门关也难守住了,雁门关一
失,后面关隘几乎都是少数步卒,那是形同虚设,到那时胡人长驱直下,赤地千
里,自己可就是千古的罪人。可要是不回援,自己马上就是罪人,咬了咬牙回身
对莳田说:「本将军这便要回援京都,雁门关就交给东知县你了。」
这也是没辙,李将军一走,这里官职最大的就是莳田了,莳田起身说道:
「下官祝李将军凯旋。」
只留三营是什么概念,六万多人差不多要走五万,雁门关此时集结了附近关
隘所有骑兵,这所有骑兵都得去回援京都,没法子,谁叫皇帝老子在哪里,而且
古北口虽然战事没有断过,可自古就没破过关,这次也是开了先例。
看着空落落的营地,莳田心里打鼓,就凭这些步卒,如何守关,因为守关并
不是守城,守城守住就是胜利,守关不同,你光守住没用,胡人久攻不下也不会
走,他们会四下掠夺,关外那些边城就倒了血霉了,所以守关这个守,还带着驰
援救护的意义在里面,毕竟边城的百姓也是华夏百姓,不能不管。
「报~!胡人正在攻打汾泽驿。」,莳田还在头疼,一声急报就来了。
「汾泽驿有多少兵丁?」
「启禀大人,不足五百。」
「有多少胡人攻打?」,虽说不足五百,但胡人每次攻打这种边城,也是以
掠夺为主,所以人数想来也不太多。
「大约五千。」
「何永将军处如今战事如何?」
「依然胶着,胡人既不远退,也不强攻。」
莳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起在老家看到的一个场景,几只黄狗捕食一麂,
同时伏下悄悄接近包围,待距离够近了,突然跃起追赶,麂只能选择看起来没有
黄狗的地方跑,其实那里早就趴卧着一只最大的黄狗,只待麂冲到近前,就会一
跃而起紧紧咬住,麂必死。
只是此时我方军队不是为了逃命,而是为了救援,而有大黄狗的地方,恰恰
是最安全的,因为虚张声势的换做了它,追在后面的黄狗,才是最致命的,想通
这些,莳田冷汗就下来了,甚至破关之后的方案,他都为对方想出来了,出太行
占山西、河南、山东,让京都变成孤城,再整顿人马合围京都,待中原沉陷,这
个王朝也就没了。
可一想也不可能,关内大城岂是那么容易破的,当初一个南城,高祖皇帝带
兵围困三月无果,最后还是谋士献计才拿下南城,可那时正值南方雨季,就算胡
人也来个围坝引水做塘想来也没有这么多时间。
莳田想的入神,突然想到胡人能做到这些,因为那些山匪,那些与其勾结的
山匪何止一人一寨!何况一座城里只要有一个能打开城门的人就够了。
「大人。」,传令喊醒了正在揪心的莳田。
「何事?」
「是否驰援还请大人决断。」
「救,你速去何永将军处,告诉他,本官今晚要去救援汾泽驿,雁门关战事
就托付与他,让他速派一员大将来统领全局。」,莳田到是想在留下的人里寻个
指挥出来,可实在没人,不是巡城的兵丁就是衙役,那些临近州府郡县,居然没
有一个有品的官员来此,看来自己也不是最怕死的那个。
「是,属下这就去。」
兵弱、无马,如何去救?莳田也没个办法,但该做的事情,自己必须要去做,
汾泽驿中也是同袍,岂能看着他们被屠戮而无视。
「集合,本官有话要说。」,莳田一声大喝,声音传遍校场。
「本官刚刚得知,汾泽驿如今被胡人强攻,一营二营留守关内,等待何将军
派人来统领,三营随我去驰援。」
直到何永派的人到了,三营也没见知县大人下令出发,莳田现在何处?他单
人孤枪,骑在一匹快马,正往胡人营地赶,他不是去送死,他只是想通了,如果
带着三营那些同他一起来的兵丁,他们几乎是必死。去救不如去杀,汾泽驿的百
姓与天下人相比,莳田选择了救的人。
此时又听身后风声而至,莳田头也不回,甩手一枪后刺,一只巨鸟被刺了个
洞穿,这是第二只了,此时离胡人营地,只有五里左右了,看着远方尽头朦胧的
胡人营灯,莳田跃下马匹,拍了拍马臀,马儿转身就往回跑了,莳田伏低身子,
手里拿着几枚铁丸,慢慢往前摸索。
『砰』的一声闷响,又一个巡夜的兵丁被铁丸砸破了脑髓,直挺挺的倒了下
去,第七个了。莳田此时已经换上了胡人的衣服,躲在了胡人营地的粮草垛后面,
数万人的营地太庞大了,一眼看去,光是营灯就如星海坠地,莳田知道自己的计
划太冒险了,一旦被发现,绝对死无全尸,可此时既然已经头脑发热了,那就继
续下去,不求青史有名,但求无愧于心。
莳田从草垛里抽了一把干草,塞进怀里,在营地外围如同一只无声的猫,在
地上缓缓爬行,几万匹骏马,此时分成了好几批,分散圈在营地里。看准了时机,
莳田对准十丈开外的一匹骏马,甩过去一枚刚刚捡的铁蒺藜,铁蒺藜四面是尖钉,
锋利无比,此时被莳田甩出手,带着尖利的风声,重重的插进马臀中。
骏马受此剧痛,猛的一甩头颅,惊嘶过后就往外窜,其余马匹跟着受惊,同
样也往外冲,一时间人的惊呼、马的嘶声四起,乱做了一团,莳田见机不可失,
展开身型跑到一盏营灯边掏出干草引燃,寻到另一棚骏马边,点燃了其中一匹的
马尾,这下就真的炸锅了,剧痛发疯的骏马根本不是人能降住的。
莳田这时又点燃了一棚骏马的热情,看到这个马棚边上插着根火把,暗道天
助我也,拿起火把四下寻找马棚,期间杀了几个阻拦问话的胡人,在睡梦中
惊醒的胡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因为周边铁桶一般,谁也想不到居然有人能
潜伏进来,更何况这人也穿着胡服。
一时间胡人大营人声鼎沸,惨叫声不绝于耳,很多胡人从睡梦中惊醒,刚冲
出大营想看看情况,就被蜂拥而至的疯马踏成了泥浆。
随着马匹数量壮大,最后形成了一股洪流般的马群,所过之处一片凄凉,而
且因为大营周围都有拒马等物,马匹冲不出去,只好在几里范围的大营之中辗转
腾挪,气势锐不可阻。
而莳田就跟在马群后面,看到马群放缓,就上去添一把热情之火,半柱香之
后,整个营地已经不复存在了,死伤已经无法计算了,剩下些机灵早就跑出营地
的胡人,此时惊魂未定的也不敢靠拢,只拿着弓箭站在远处朝莳田射击,可那只
是徒劳。
莳田没想到一切如此顺利,简直有如神助,以一己之力,借势消灭数万胡人,
一举定下雁门关胜负之数。
冥冥中天注定,莳田该有此功,因为胡人挑选战马其实是很严苛的,从小就
要训练观察,但凡有一点瑕疵都不会使用,只是此次集结的大军人实在太多,马
匹质量自然就参差不齐,无论训练多么有素的马匹,看到自己的同类惊炸,自然
就会跟着发疯,这是动物的盲从性。
莳田正在自得此番泼天的富贵,就听身后一声破空之声,急忙转身闪避,一
杆长枪贴腋下而过,要是慢上一分,莳田此时就是尸体了。莳田一拳砸向腋下枪
杆,此时长枪往边上一带,挑开莳田的臂膀,又划着弧度割向他的脖子。
「你是何人?为何懂我师门问水枪术~!」,男子使用的这招飞燕点水,莳
田熟的不能再熟了。
「哦?原来你是那老不死的徒弟,哼~挡我富贵者,无论你是何人,都该死
~!连那老不死都一样。」,男子脸上戾气更重,长枪中的气势更是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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