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2/2)

    贝瑶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懂这个？」

    九月小雨淅淅沥沥，那本专业书可怜地掉在床下。

    听到脚步声，贝瑶回头。

    一双小手不知道何处安放。

    裴川失笑，突然想起赵芝兰的话，她说她家闺女不聪明，总是得比别人花更多的时间去做一件事。

    他第一次这样真实地感受到，一个人存在的价值和意义。

    裴川捡起来床下的书，哑声笑着说「书拿好，去上学。」

    他的父母捂住嘴，留下了泪水。

    她现在才记起这个，裴川咬牙，胡乱应她「嗯，下次。」

    「怎么还是在做饭，伤口不痛了吗？」

    假肢取下来了，他的残肢暴露在空气中。她听到了男人剧烈的心跳声，一声一声，他身体紧绷得像钢铁。

    裴川第一次这么真实地感受到，世界在接纳他，他重新有了一个家。

    下着雨，空气闷热，男人的汗水滴落在她白皙的锁骨上。

    能怎么样，可丢人了。

    这回她很清醒，氤氲的眼睛里，映出男人英挺的眉眼。

    运动障碍的脑瘫志愿者小孩子，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慢慢地曲起了手指，握住了笔。

    残肢确实不好看。

    他身体绷得更紧，却不再是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卑心。

    那一天裴川穿着白色研究服，和研究所的同事看最后成果。

    他好笑又心软。

    夏天的余热还没过去，她光裸着小腿，穿着他前两天给她买的裙子。

    贝瑶醒过来，倒是不惦记他用「下一次」来敷衍她了，她用被子蒙住头，还是觉得「裴教授」言传身教羞耻。

    原理在于把晶片植入人体，使脑瘫、植物人患者能对外界产生感觉并作出相应的应激反应。

    裴川被她娇哼着挠了好几下，抿唇压住喉间的闷哼声。

    他握住自己胸膛上的小手，半握成小拳头，他笑着亲了亲她的手。

    然而肆无忌惮说出想要的，才是年轻应该有的模样。

    贝瑶围着粉色的小围裙，趴在桌子看医学书。

    贝瑶觉得有趣，又问了他几个问题，裴川想了想，竟然都能答上来。

    一夜酣畅淋漓，裴川早上比她醒得早。

    裴川手插在兜里，第一次想到了那年带着贝瑶坐飞机来b市，她描绘了一个很好的世界，经年以后，他在为更好的世界建设努力。

    裴川推开家门，九月窗外已经下起了小雨，家中玄关不远处放了一个青花瓷花瓶，今天她装进了一束茉莉花。

    裴川「懂一点，看了很多书。」搞研究知识广博总是好的。

    厨房温着粥，贝瑶快毕业了，最近特别閒。

    开得极其烂漫的夏花儿，颤抖着攀上他肩膀。

    她杏子眼雾蒙蒙的，仰头看他，喘气小声说轻一点。

    那个志愿者孩子用敬仰的目光看着裴川，虽然大脑发育迟缓，握住笔也只有短短一分钟，可是他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希望。

    贝瑶天天在恶补专业课，生怕今后跟不上进度，她洗了澡就穿着拖鞋在卧室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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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不懂的用红笔标了注解，裴川看了眼，提点了两句。

    她笑着点点头，三分娇憨的模样「好呀。」

    贝瑶眨眨眼睛，调侃道「裴教授，那你教教我。」

    裴川早上要上班，他却第一次不太想走。

    他本想说她可以和同学们去玩，最后温柔道「抱歉，我明天回来早一点。」

    后来裴川伏在她身上，贝瑶才知道什么叫「别的」。

    「……」他顿了顿，「过来。」

    裴川抿抿唇，第一次在她面前坦诚相待。

    设备并不成熟，他以前是「satan」的时候，就开始研究人脑植入晶片技术，然而那时候他自首了，这项技术重新被国家重视起来以后，他转为了研究肢体传感晶片。

    如果赵芝兰在，估计得点点女儿额头，男人事业能耽误么？

    哪家教出来的宝贝，带着哭腔还在坚持。

    这死心眼的姑娘，昨晚就惦记一件事，要避孕。

    小小白色的花朵，满室馨香。

    裴川眸光动了动，抿住唇。

    窗外小雨绵绵，夜晚拂着夏末秋初的风，出乎意料有些温柔。

    贝瑶抱着书就过去了，裴川把她怀里的书抽掉「你不是好了吗？你们的知识我懂得不多，我教你点别的。」

    裴川估计现在都觉得她是个琉璃娃娃。

    他笑了笑，和她一起吃了晚饭。

    裴大研究员的事业也得继续，他回去研究所的时候，所有前辈都鬆了口气，莫名有些感动，先前裴川在，很多研究专案飞一样的进度，后来他一走，大家都不习惯龟速的进度了。

    裴川下班有些晚了，回家的路上燕子飞过，天色渐渐暗了。

    裴川研究出来一款电子传感晶片，在小雨绵绵的九月正式投入实验。

    那天研究所的所有人都很激动，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这项伟大的科技成熟以后会投入医学，植物人可能被唤醒！先天脑瘫的孩子也能更好地感受世界。

    贝瑶恍然想起什么，语调酥酥提醒他「要、要避孕。」

    贝瑶说「早好了，是你自己紧张。你不在家，我无聊嘛。」

    这么个小傻瓜，也挺不容易的。

    这年她22岁，像枝头绽放的花儿，餐桌前暖黄的光温馨。